傻啦吧唧的老汉,旅途的囧事乐趣
从根河到阿龙山,不算太远,车上人又少,没有买卧铺。
我和小弟的座位是“顶头儿里”的二车厢,最里面的位置。车厢里很清静,总共也就有十几个人,长条坐席可以随意地躺着休息。
火车是下午两点多开的,天气分外晴朗。我和小弟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窗外美丽的秋景。
大兴安岭的秋天来的很快,不到9月末就下霜了,十月一前后下雪是常有的事儿。
铁路两旁,或平阔或险峻。树木的种类因地势变化,而呈现多样。这个季节,山林经霜以后真是色彩斑斓。
白桦的叶子金黄,落叶松通身泛着闪亮的红褐色,偃松绿得像孔雀开屏,雍容华贵的樟子松犹如伟丈夫苍翠傲寒地耸立山岗。
稠李子,北国茱萸,红蓬草…像红色的流霞一样装点其间,整个起伏连绵的山峦绝胜于丹青高手下色彩艳丽的风景油画。
火车,穿山越岭,隆隆向前。
正像茅盾先生在《风景谈》中所说的:自然是伟大的,然而人类更伟大。没有人的活动,再好的风景也会显得呆板。——何况在行进的列车上。
风景看得眼睛有些“倦怠”了,便靠在椅子上阖目养神。然后,拿出旅途中没有看完的一本书《纷纭岁月》来继续阅读。
这本纪实性回忆录,是一位老朋友赠予的大作。文笔流畅,详实感人,欣赏拜读,不忍释卷。
不知什么时候从卧铺车厢过来了一些好像是一个旅游团的摄影爱好者, 在我们周围空闲的坐位里选景拍照。
被他们称为“余工”的一位稍长者,在为他们具体指导讲解取景的光线、角度,人物的位置、动态…以及景物主次搭配的关系等等的摄影知识。——我有幸“旁听”,不无收益。
谁知,在我不知不觉地阅读中他们给我也拍了照片。
他们中的一位小朋友还热心地把照片传到了我的手机上。——拍得清楚、自然,确实很好。
忙活一会儿,他们走了。
小弟到侧面长椅子上休息,说:6点钟才到阿龙山,他先躺一会儿…
我继续看书。——书中后半部分“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的描写,我亦有经历。写得亲切动人,投入其中,有些情节不禁让我动容。
火车停停走走,不知坐了几站。
在5点半钟,火车又到站了。小弟起来,看看车窗外说:这应该是牛耳河车站了,快到阿龙山了。
我们还在很有兴致地闲聊的时,突然电话响了,是接站的小伟打来的。
问:怎么没接着你们呀?我们说:车到牛耳河了还没到阿龙山呢!
她着急地说:现在就是阿龙山呀,快下车!
我们听罢,慌忙地拿起东西就往外跑…乘务员正从站台退着上来,还没关门,他一侧身我们就可以下去。可是,他见状急忙拦住了我们,随即关上车门。任凭我们怎么央求也没让我们下车。
恰巧列车长也在旁边。态度很和蔼,说得却很“原则”:“老爷子,你听我说,乘务员登了车就必须关门,不允许下车了。这是规定!”
“铁路‘规定’列车应该‘喊站’,提醒旅客,你们怎么没人管那?”
“意见可以提,规定还得执行!我们也要为你的安全着想…我看你今天就住在满归吧,明天我免费把你拉回阿龙山,全程免费拉回终点站海拉尔都行!”
眼看着,接站的小伟急得又摆手又跺脚的慢慢向后移去。火车徐徐地开走了。这时候说什么“王八的屁股——龟腚”不“龟腚”的还有什么用呢?!
哎,全怨我粗心大意!原来小弟记得的是火车没改点以前的时刻,我也没再问问。不闻不顾的,出了这样差错。
我们只好在满归车站附近找了一个旅店住了下来,待明早再返回阿龙山。
既来之则安之,得找一点有意思的事儿呀。突然想起好友银良居住在满归,何不借此机会一聚,相邀小酌呢?
这老伙计,已经在被窝里看电视呢;知道我去阿龙山,不相信会来到了满归。当我告诉他实情,并住在了站前的一个旅店时,他立刻就说:“我马上到,让我儿子开车送我…”
稍等片刻,就听得走廊里有人喊我,我和小弟急忙迎了出去。只见我这老伙计风风火火地从对面闯了过来。还一边嚷嚷着:快进屋…快进屋…
我说:“走吧,还进屋干什么?快找个地方吃饭吧。”
“脱裤子,得脱裤子…”
什么毛病呢,进来就喊脱裤子?弄得我莫名其妙!
原来是,他知道我真的来满归了,一着急把裤子穿反了,“提溜”着裤子就赶来了,半拉屁股还露在外面。好在坐车,天又黑,没人看见。
古时候,有一个“握发吐哺”的典故。说的是辅佐周成王的“周公”惟恐失去天下贤人,洗一次头时,曾多回握着尚未梳理的头发;吃一顿饭时,也会数次吐出口中食物,迫不及待的去接待来访的贤士。曹操也曾有《短歌行》“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表示求贤若渴的心意。
我们这个老伙计,急不可待地提着裤子相见,其诚挚急切之情,可堪“现实经典”的创举呀!因为,查遍古今典籍,描写情急之下的有“脱冕”“倒屣”“跣足”“跌倒”甚至还有“裤子拉链没关”之例,而绝无“反穿裤子”之说呀。
酒杯高举时,我们彼此详叙两个老东西的“囧事”,不禁开怀大笑。
夜宿号称为“生态小镇”的满归,眼望窗外寒星,一时难寐。思前想后,省察自己,悟出一理,诌成小诗:
天道本从容,
只是人匆匆。
不和顺,行易乱;
遁于事理必无功。
录于此,以告诫自己,不枉一桩“囧事”的经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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